晚自习放学的铃声打响,8班教室顷刻间乱成一团。
后排四大连座,胡军拍拍郭坤南:“南哥,等下咱们出去买掉渣饼吃,再来一杯奶茶,要冰的。”
以往情况下,郭坤南都会同意,但今天,他拒绝了:“不了。”
胡军遗憾:“好吧,你不买我也不买了。”
“我们可以一起出校门。”郭坤南说,“我有点事。”
两人一块结伴前往校门口。
原本他们是三人组,但单凯泉因为将所有的钱,拿出去梭哈蓝子晨学妹,最后人财两失,彻底破产,已经无法参与他们的放课后の活动。
单凯泉空着肚子,独自去操场夜跑,为了即将举办的马拉松大赛,投入了他的一切。
两人到了校外后,就此分别。
郭坤南跑去买了两杯珍珠奶茶,拎着奶茶,逆着人流,走入校园,居然又回到了8班。
他拿走了吴小启板凳下的信物——篮球。
并不是偷盗,而是经过吴小启同意的。
晚自习期间,郭坤南和那位丢了借书卡的学妹交流,得知对方喜欢打篮球的男生,为了增加好感,今晚,他将锦衣夜行,带球赴约。
郭坤南左手拎着两杯奶茶,右胳膊夹住篮球,气势潇洒,大步前往女寝室。
他是孤身赴约,宛如一个孤勇者,一去,不回头。
他沐浴夜色,走过了3号教学楼下的水泥地广场,又走过了后方花园旁的鹅卵石小道,宛如古代的圣人,跨越漫漫长途,来到崭新地界,传道授业。
途中,郭坤南看到草地有绿草,看到水池有金鱼,看到天空有乌云…看到了一些似是情侣的组合。
望着那些小情侣间亲密的组合,郭坤南曾有过羡慕,他渴望也拥有那样一个女孩子。
他的脑中,跳出了商晚晴学妹的证件照,又想到了她精致的朋友圈。
她很漂亮,她很可爱…如果她能当自己的女朋友。
不可避免的,郭坤南脑中的道心磨盘轻轻碾动,刹那,万物凋零,万物初生。
他和女孩子一起吃饭,和女孩子牵手散步,和女孩子去操场打乒乓球…
春天,他们踏青。
夏天,他们玩水。
秋天,他们听风。
冬天,他们溜冰。
道心磨盘甚至演化出了他和她相处的点滴岁月,商晚晴开心的模样,不仅有开心,还有害羞,还有发怒,还有悲伤。
终于,那天,他们吵架了,吵得很凶,用最恶毒的语言,去伤害彼此,互不相让。
商晚晴悲痛欲绝,她在哭,哭的梨花带雨。
她说:‘阿南,我们分手吧。’
郭坤南同样咬着牙,他说:“我看见过你所有的模样,却唯独没看过你不属于我的模样!”
可最终,她还是服软了,因为她那一刻才明白,她这一生离不开阿南了…
道心磨盘不断的旋转,一幕幕的如同幻灯片播放,郭坤南嘴角疯狂上扬,根本抑制不住,脸都歪了。
真是太幸福了,郭坤南感觉已经得到了全世界,什么曼曼,徐雁,陆雅雅…她们加在一块比不上可爱的晚晴一根手指。
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,郭坤南很清醒。
他稍微正色,将脸上的笑容隐去,准备给商晚晴一个好印象。
很快,他抵达女生宿舍楼下,举目遥望,灯火珊。
他选了一个电线杆子,往上面一靠,摆出潇洒又帅气的身姿。
郭坤南拿起手机,给商晚晴发消息:“晚晴,我到了。”
与此同时,女生宿舍中。
商晚晴正在吹头发,她放下吹风机,对靠近门口的女生喊:“你帮我看一下电线杆子旁边,那个男生帅不帅?”
……
十分钟后,男生宿舍。
胡军在吃掉渣饼,有点干。
但没好朋友陪他一起买饭,胡军不愿意花太多钱,人就是这样,如果经济水平相同的朋友,很节省,你也会情不自禁的跟着节省。
就在胡军寻思准备搞点水喝喝时,敞开的门口,突然走进一道身影。
胡军连忙抬起头,“南哥,你回来了?”
郭坤南面色麻木,他动作如同行尸走肉,他把奶茶递给胡军:“军哥,我请你喝奶茶。”
胡军惊愕:“麻子情况?”
郭坤南一言不发,他脱掉鞋子,默默上床,将被子拉到头顶,盖好,隔绝了整个世界。
……
河坝,平房。
相比姜宁房中明亮的灯火,薛楚楚所在的小屋,仅有一盏台灯焕发光亮。
薛楚楚在书桌前写作业,游戏已经打通关,她没理由再跑去姜宁的屋子玩了,而且,去的太频繁,总归不太好的…各种原因上的不好。
她一如曾经那般,专心写着一道道题目,手中的墨水笔,如同刀剑般,过关斩将,扼杀一道道难题,练就高深的武艺。
这时,母亲华凤梅端着果盘,走入屋内。
“楚楚,先别学了,咱们聊会儿。”华凤梅语气柔和。
薛楚楚停下手中的墨水笔。
华凤梅拿了个凳子,坐到桌前,给女儿说:“妈最近涨工资了。”
薛楚楚看向妈妈,发现她那因为生活的困苦,时常皱起的眉头,竟是舒展了许多。
“涨了多少呀?”她问。
“涨了一千,现在到手能有六千五了。”华凤梅做梦都想不到,她有一天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。
六千五的工资啊!是她以前的工资的两倍,而且还有五险一金,各种福利。
“按照这样的进度,等到年底,咱家买房子欠的债就能全部还清了。”
她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,被楚楚看在了眼中。
薛楚楚惘然了,多久没这样子了?
以前妈妈在厂里上班,昼夜颠倒,为了多赚钱,往往选择加班干活,每天回到家后,只有一身疲惫。
那时母亲,最常说的一句话,就是让她好好念书,以后有个好前途,别像她这样窝囊,一辈受别人的气。
薛楚楚全部都懂,所以拼了命的学。
“妈。”薛楚楚喊了声,心里难受的紧。
华凤梅拉起女儿手,似是在端详,眼睛中透出柔和,“今天别学了,好好歇歇吧,等会儿妈给你打盆水泡泡。”
薛楚楚:“不碍事的,妈,我不累。”
华凤梅:“听话,以后有妈在呢!”
她笑的慈祥:“等还清了家里的债,妈给你攒点嫁妆,以后风风光光的嫁出去!”
谈到这个话题,薛楚楚反倒羞涩了,她低着头:“我不想嫁人,以后跟妈你一块过。”
华凤梅心里开心,她表面板起脸:“胡说,哪有不嫁人的。”
华凤梅中年丧夫,可她从未后悔过嫁人,如果她没嫁人,她永远不会有楚楚这样懂事的女儿,她以后,可是要亲眼看着女儿出嫁的。
看到女儿低头害羞的模样,华凤梅笑了笑,她感怀道:“我是没顾姐那么好的运气,捡不到姜宁那样的女婿…”
“但你放心,妈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的,长青液好多…”
妈妈絮絮叨叨的说,可是薛楚楚心思的全放在了第一句上,她怔了怔,轻轻的问:“妈,你刚才说…姜宁是女婿?”
……
姜宁屋里。
薛元桐盘踞她的专属宝座,两只小鞋子踩着姜宁安装的踏板。
她一手握住鼠标,一手操控键盘。
“姜宁,你是不知道我妈多凶,中午你不是出门了吗?我在打联盟呢,我妈喊我睡午觉。”
“我告诉她,我在打游戏,她居然让我暂停游戏!”
“我说不能,她就说狡辩!”
薛元桐控诉无情的妈妈,希望引起姜宁的同理心。
可姜宁只是问:“后来呢?”
薛元桐瘪瘪嘴:“后来的事就不要说了。”
姜宁哪壶不开提哪壶:“是不是被顾阿姨拧耳朵了?”
薛元桐不说话了。
她趁机操作小鱼人,秒了一个脆皮,以泄心中不平!
“真可怜,我从没被这么教训过。”姜宁坐在沙发,悠哉悠哉的感慨。
他伸手从盘子里拿了根鸭掌,这是顾阿姨自家卤的,鸭掌个个饱满,香辣入味,口感也很嫩滑,拿来当零食很不错。
薛元桐闻到味儿,回头一看,姜宁又在偷吃。
“太过分了,你都不等我的!”薛元桐也想吃,可是她没手了。
“就吃。”姜宁尝了一口,“顾阿姨手艺真好。”
薛元桐被馋的不行,她知道姜宁会照顾她,可是也有不照顾的时候。
她停止操控角色,回身把盘子里卤鸭掌分配,一共8个,每人4个,聪慧如她,还拍照做了纪录,以此遏制阴险狡诈的姜宁。
姜宁见她认真的模样,就说:“我又不会吃你的,分的那么清做什么?”
薛元桐酷酷的说:“公平。”
可惜她绑着丸子头,个头小小的,根本不酷,反倒尽现萌态。
姜宁注视她盘在座位上的模样,不由得想到,等到她突然长高后,如果发现自己盘不进去了,该是怎样一副怎样的神情呢?
可惜前世,姜宁从未和长开了后的薛元桐有过交集,那时的薛元桐,早已转入实验1班。
“妈妈太不公平了,我吃鸭掌她不给我,为什么你一去就有了?”薛元桐抱怨。
刚才姜宁还到她家送破衣服呢!
他的衣服全是自己给洗的,薛元桐越想生气,又操纵小鱼人,插死两个敌人。
还是不够过瘾,她说:“以后你的衣服自己洗吧!”
姜宁:“呵呵。”
薛元桐:“哼!”
“呵呵。”
“切!”
循环了几次,姜宁本想说,让楚楚洗衣服,但楚楚未必愿意给他洗。
于是,他退而其次:“那我自己洗呗。”
薛元桐听了,头也不回,她仰起脸蛋,骄傲的说:“你肯定没我洗的干净。”
“嗯?”
“因为我第一次洗衣服,洗的是沾酱油的衣服,被我洗的干干净净。”薛元桐回想起战绩,不禁傲然。
“你为什么第一次洗衣服,就洗带酱油的衣服?”姜宁疑惑。
薛元桐回的牛头不对马尾:“我妈妈天天欺负我,我难道不反抗吗?你把我想的太弱了!”
“和酱油有关系?”姜宁继续问。
“我妈拿武器,我当然也要找拿武器呀!”薛元桐说。
“然后呢?”
“总之你别问了。”薛元桐忽然闭嘴。
姜宁没说话,他选择联系楚楚,告知缘由。
薛楚楚刚放下水盆,她坐在床边,提起裙角,露出一截白嫩细腻的小腿。
她稍稍抬起腿,小腿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,接着将秀气的双脚浸入水中。
她看到姜宁的消息后,回复:“那天顾阿姨把桐桐堵在厨房,准备收拾她一顿,桐桐奋起反抗,就拿了厨台上的酱油瓶当作武器,准备和顾阿姨对峙,然后酱油瓶拿反了,淋了她一身。”
“后来顾阿姨在旁边,盯着桐桐把衣服洗干净。”薛楚楚想到那个画面,仍是有点好笑。
姜宁:“桐桐还挺可怜的。”
薛楚楚享受微烫的水温,一颗颗粉嫩的脚趾在水中颤动。
薛楚楚:“不尽是。”
“嗯?”
“顾阿姨收拾她是有原因的,一开始顾阿姨给桐桐10块钱,让她去买一瓶香油,但她贪了5块钱。”
姜宁瞧见消息,笑着回复:“10块钱一瓶香油,她只买5块钱的,那只能打半瓶香油,很容易露馅吧。”
薛楚楚平静的脸色,起了些笑意,“你担忧的地方,桐桐自然不会忽略,她倒了水进去,把瓶子灌满。”
“但是呢,香油的密度没水大,所以一旦混合,油跑水上面了,就被顾阿姨发现了。”
姜宁:“的确该揍。”
他算是明白,为什么顾阿姨总是喜欢收拾桐桐了,她太皮了。
他又和楚楚聊了几句,提醒道:“早点擦擦脚吧,别让水凉了。”
“嗯好。”薛楚楚答应。
结束对话之后,薛楚楚微微闭上眼睛,放空思绪,享受这惬意的一刻。
等到水不那么热了,她将脚从水中拿出,因为热水的呵护,原本白皙的双脚此刻渲染了一层薄薄的红,如同粉红的桃子。
薛楚楚收起膝盖,用毛巾拭去水珠,旋即,她蹙起眉,有不解之色:
‘他怎么知道我在泡脚?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