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,连累你了。”槐逸望着愈发稀薄的身影,颤抖着嘴唇,他不知道这个家伙如果一开始选择丢掉自己,会不会有机会逃出去。
他真的希望如此。
总好过两个都死在这里。
可现实是,再次被撞倒在地的虚幻身影挣扎着爬起来,彷佛感知到槐逸心中所想,扭头看向他,那张五官都不甚分明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情感,像是在和自己道别。
伴随着最后一次撞击,槐逸心中和它的感应中断了。
在这一刻,他勐地感到心里一痛,像是被生生挖掉了一块,脑海中不断有画面闪过,是江城提着那盏摇摇欲坠的台灯,毅然决然回去救无时的背影。
还有在嘎乌章德雪山悬崖边,无蹲下身,对江城伸出的那只手。
门是诅咒没错,可却有人在诅咒中寻找救赎。
这一瞬间,他全都明白了,可惜太晚了。
哈尔森已经站在他面前,泛着青色的手掌伸出,一把攥住了他的脖子,生生将他拉起来,抵在墙上,两只脚悬空,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,可望向哈尔森的那双眼睛却带着轻蔑的笑,他虽然会死,可这场游戏,最终还是他们赢了。
江哥和富贵哥会活着离开这里,回到那间不大,但很温馨的工作室,他们的生活还会继续,在那个小小的,像是家一样的地方。
眸子最终暗澹下来,槐逸垂下头,失去了意识。
……
与此同时,远在另一个房间的无彷佛感知到了什么,手臂轻颤了一下,慢慢的,松开了攥紧江城的手。
接着又将挡在门后的身体,稍稍让开一些。
江城去看无的眼睛,却被后者下意识的躲开了。
“嘎吱——”
一阵摩擦声从走廊传来,江城听的很清楚,是一扇门,开了。
伸手抓紧门把手,直到几秒钟后,江城才有勇气将门拉开一条缝,透过缝隙,刚好看到哈尔森,还有他身后拖着的那具尸体。
槐逸死了。
从江城看到尸体的第一眼,他就确认了这个事实,槐逸的头无力的垂在地上,颈部扭曲着,哈尔森扭断了他的脖子,一点机会也没留给他。
愤怒,悔恨,强烈的报复心,要将哈尔森碎尸万段,这些本该出现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停滞了,江城默默的看着哈尔森拖动槐逸的尸体,他只是站在门后,无动于衷的沉默着。
太晚了,他现在无论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结局。
无站在他身边,两个人彷佛在看一场默声电影。
整个走廊内只有拖动重物的摩擦声,哈尔森走的很慢很慢,好似在有意做这一切给谁看。
这是诱饵,现在去抢下尸体非但没有任何用,还会遭到哈尔森的攻击。
江城并非是不敢,只是他想如果槐逸还有意识,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己那么做。
他希望的是自己和胖子能好好活下去。
距离江城不远的另一扇门,开了,同样是一道不大的缝隙,透过缝隙能看到胖子半张脸上的表情由疑惑逐渐变得恐惧,最后发涨变红,一阵难以压抑的愤怒终于爆发开来,“槐逸!!”
江城立刻打开门,冲了出去,可还是晚了一步,胖子举起房门后的一个大花瓶,对着哈尔森狠狠砸去。
好在花瓶在半空中被无接住。
“胖子!”江城冲过去抱住他,“听我说,别冲动,槐逸他……”
胖子根本听不进去江城的话,他只知道,再不拦住哈尔森,槐逸就要被他拖走,带入那个堆满尸体的房间。
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?”胖子抓着江城的手臂,急的舌头都在打颤,他想不通,哈尔森为什么找上了槐逸。
见到无在,胖子眼底浮现出了希望的光,他抓着江城的手臂,“医生,快,我们快救人,你求求他,他可以救下槐逸兄弟的,他一定可以的!”
“胖子......”江城抓着他的肩膀,担心一放手,他就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去,望着胖子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睛,江城实在说不出后面的话。
“太晚了。”一行字出现在胖子身侧的墙上,无就那么看着他,眼神平静又坚定。
胖子身体发起抖来。
“胖子,你振作一点,槐逸他…他已经死了,他才是第二个房间,他骗了我们。”江城扭头看向槐逸的尸体,声音哽咽,“如果他还有意识,他也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,他想我们两个人好好活下去。”
“死了……”胖子身体突然向后趔趄了一下,江城抓住他,才没摔倒。
看着槐逸一动不动的尸体,胖子很久后才接受了这个事实,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涌出,他颤抖着嘴唇,似乎想说些什么,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两个人跟在哈尔森身后,眼看着他拖走槐逸的尸体,从走廊,来到楼梯,每随着槐逸的身体在楼梯阶梯上磕一下,胖子的肩膀就跟着抖一下。
胖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他完全是被医生拉着走,大脑一片空白,只有那句他死了在反复回响。
无跟在两人身后,胖子跌跌撞撞的在走,江城扶着他,望着两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,他没有靠的太近,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来到3层走廊,果然,一扇门出现在了走廊尽头。
看到那扇门的瞬间,江城愣住了,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与懊悔涌上心头,那扇门并不是在尽头处的墙上,至少准确来说不是。
是在画中。
那幅挂在墙上的老旧油画。
现在江城终于意识到在面对通灵师留下的画时,那阵古怪的熟悉感究竟来源于哪里,就是眼前的这幅油画!
这两幅画几乎是一样的,区别只是这幅画篇幅更大,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幅画是被倒着挂在墙上的,上面又蒙了一层灰尘,他没有认出。
如果他当时能再认真一点,或许就能参透其中的玄机,槐逸也就不会死。
而现在,说什么都晚了,他只能看着哈尔森拖着槐逸的尸体,走进画中,那扇漆黑的木门。